明 董其昌 行書臨閣帖冊(八開)局部
25.2×29.6cm 1635年 紙本 上海博物館藏
編者按:眾所周知,在中國美術史上,董其昌的藝術實踐和畫學思想堪稱高峰,影響廣泛而深遠,無論是書畫鑒賞、畫史撰寫,還是創(chuàng)作實踐,都是文人畫史上無論如何都繞不開的人物。他把中國繪畫尤其是文人畫的秘密(學習方法)說清楚了,又把個人修養(yǎng)和書畫實踐聯(lián)系在一起,借此機會,我們從上海博物館藏董其昌《行書臨閣帖冊》來解讀他的書法藝術。
中國歷史上,明季后期的董其昌,以其書法、繪畫和賞鑒諸領域的絕高造詣,在藝術上樹立起一面眾望所歸的大旗。他的影響不僅在當時,甚至其身后四百年間,一直延綿不斷。
董其昌(1555-1636),字玄宰,號思白、思翁,別署香光居士,時松江府上海人。萬歷十七年(1589)進士,官至禮部尚書,謚文敏。
董其昌的書法素以風神蕭散、疏宕秀逸稱勝。在學習方法上,則是歸屬于承繼帖學一脈的。董氏在其《畫禪室自論》中說道:“吾學書在十七歲時,初師顏平原《多寶塔》,又改學虞永興,以為唐書不如晉魏,遂仿《黃庭經(jīng)》及鐘元?!缎颈怼?、《力命表》、《還示帖》、《丙舍帖》,凡三年,自謂逼古,不復以文徵仲、祝希哲置之眼角。乃于書家之神理,實未有入處,徒守格轍耳。比游嘉興,得盡觀項子京家藏真跡。又見右軍《官奴帖》于金陵,方悟從前妄自標許,自此漸有小得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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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上董其昌自述中,人們大體可以獲知他的學書取徑。另外,從大量的創(chuàng)作于各個時期的董氏存世之作的表現(xiàn)風格來看,也正吻合了他的上述這段表述。
董氏文中所言顏平原,即唐代大書家顏真卿,他的楷書之作,向以“點如墜石、畫如夏云、鉤如屈金、戈如發(fā)弩”(《墨池篇》)著稱于世。而此類書體中,如《顏家廟碑》、《麻姑仙壇記》和《顏勤禮碑》等,無不端莊宏偉、豐腴飽滿和寬綽大方,唯《多寶塔碑》多顯平庸遜于他碑。將“魯公書最窘束,而世人最喜”(《蒼潤軒碑跋》)的《多寶塔碑》作為學書的最初范本,一來說明董氏當初無知無能于書法,故將“世人最喜”的字體納為臨摹對象。然所謂“世人最喜”,無非言其習常用筆的橫平豎直和間架結構的通俗易懂不失矩度罷了,而彼時參加松江府會考,學問雖佳然“以余書拙置第二”(《畫禪室隨筆·評法書》)的董其昌,在書法上自然難能分辨出道中高低優(yōu)劣,因而,在這種狀況下“奮發(fā)臨池”(同上),想來是多有盲目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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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海博物館所藏董其昌《行書臨閣帖冊》,即是董氏所臨王獻之法書之作,其中闡發(fā)對《閣帖》之見解非但難得,讀來亦令人平生興味。
董其昌《行書臨閣帖冊》紙本,縱25.2厘米,橫29.6厘米,經(jīng)摺裝,總八開。此冊曾入藏清內府,著錄于《石渠寶笈》卷十。
是冊年款乙亥嘉平歲尾即1635年,為董其昌去世前一年所作書。內有董氏臨王大令(即王獻之)《欝欝帖》、《鄱陽帖》、《散情帖》、《極熱帖》、《冠軍帖》等五篇,皆見刻于《淳化閣帖》之中。此中除《欝欝帖》分刻于《淳化閣帖》第九卷外,其余四帖則歸刻于第十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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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上述四帖不同的是,臨書于此冊冊首的《欝欝帖》,為來自董其昌同籍友人李緒巖所藏的唐代臨本。董氏自題道:“……出王大令筆見示,聞之三十余年矣。絹素是唐物,有宣和政和小璽,必虞、褚所臨,虛和蕭散無怒強氣,信書苑之寶也!”虞世南、褚遂良之輩,一直是董其昌傾心不已的書壇人物,難怪董氏會如此鐘情地心摹手追,并“解帆訪之”了。此篇雖言臨摹,然神完氣足多呈己意,可見此時董其昌已至人書俱老之境。
冊中董氏所臨王獻之另外四帖,觀其出處,與上述《欝欝帖》略顯不同。此中根據(jù),則是從董其昌自己所見的“《閣帖》第九第十卷皆大令真跡摹刻”(見本《閣帖冊》)、并與往日“都下得宋搨,搨法墨法俱無毫發(fā)遺恨”(同上)的刻帖佳本而來。在他自得于“隨意臨仿,在有意無意之間”(同上)的同時,直白地流露出自己老來“大省應酬,幾于焚硯,若禁書既久,恐忘所能”(同上)的無奈之情。
在書法創(chuàng)作上,中年前后的董其昌已是“不復以文徵仲、祝希哲置之眼角”,他甚至對一代宗師趙孟頫也大不以為然——“自元人,后無能知趙吳興受病處者,自余始,發(fā)其膏盲在手法不變耳。”(董其昌《容臺別集》)又說“古人作書,必不作正局。蓋以奇為正,此趙吳興所以不入晉、唐也?!保ㄍ希┑?,董其昌對“宋四家”之一的米芾,卻始終頂禮膜拜,并屢屢說自己“學書運筆得米元章髓”(同上),連《明史》所載,也說董其昌是“始以米芾為宗,后自成一家”。從董氏書法的運筆、結體看,人們的確讀到不少米海岳作品的書風韻味,然而,董氏獨有的滿紙清雅古淡之氣,歸根結底卻又是董其昌鮮明的藝術個性所決定的。
盡管董其昌一生浸淫于以二王風格為主流的文人書法之中,然而,對于帖學一門,董其昌卻一向有著自己的獨立見解。他曾經(jīng)說過:“《閣帖》贗蟄居半,自宋時已采集多舛。黃長睿論之詳矣,然長睿并非專門書家……,凡古人真跡,必以態(tài)勝?!保ǘ洳度菖_別集》)并說:“書家好觀《閣帖》,此正是病,蓋王著輩決不識晉唐人筆意,專得其形,故多正局。字須奇宕瀟灑,時出新致,不主故常。此趙吳興所未嘗夢見者,唯米癡能會其趣耳。”(同上)從以上論述中,說明董氏對《閣帖》的看法顯而易見。他認為《閣帖》刻本因著王著之故,而變得只留其形未究筆法的字型皮相而已,這與董其昌心目中的筆法、墨法和書法之道相去何遠!也正因為此,他才提出不少書家因不辨謬誤、一味依賴《閣帖》而必害書奴之病的忠告——“唐人書無不出于‘二王’,但能脫去臨仿之跡,故稱名家。‘世人但學《蘭亭》面,誰得其皮與其骨?!才R書者不可不知其語?!保ǘ洳懂嫸U室隨筆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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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,世間萬象往往不是一成不變的,尤其是隨著作者自身創(chuàng)作不斷深入和由此生發(fā)的藝術感悟不斷升華時。譬如說,晚年董其昌在對待趙孟頫書作的看法上,幾乎就有了根本的改變:“余素不學趙書,以其結構微有習氣。至于用筆用墨,文敏所謂‘千古不易’者,不如是,何以名喧宇宙!前人正自不可輕議?!保ǘ洳度菖_別集》)這種狀況或可比擬于董其昌對于《閣帖》的看法。中年以后的董其昌,在書法創(chuàng)作上已經(jīng)形成其獨立風格,其藝術觀念更見成熟,換言之,對于《閣帖》之學的孰優(yōu)孰劣,董氏自然是了然于胸的,不然的話,便不易解釋晚年董其昌,為何仍孜孜不倦地臨習《閣帖》這一現(xiàn)象了。難怪董氏會在《臨帖冊》中,要借著宋人跋鐘太傅《戎輅表》“鐘王之書,雖以千金求觀一字不可得”這樣的話,來發(fā)出“書學至后代,日難一日有因耳”的無比感慨了。此外,從董其昌中年時曾主事勾勒上石和刻制《戲鴻堂法帖》這一史實看,也正說明他對“二王”法書和歷代名跡的重視程度。
在論及王羲之、王獻之父子的不同書法風貌時,現(xiàn)代大書家沈尹默先生在其有名的《二王法書管窺》中就有過精辟的描述:“……大王(指王羲之)是內擫,小王(指王獻之)則是外拓。試觀大王之書,剛健中正,流美而靜。小王之書,剛用柔顯,華因實增。……內擫是骨(骨氣)勝之書,外拓是筋(筋力)勝之書,凡此都是指點畫而言?!鄙蛳壬倪@段話,分明是從書寫技巧的角度,來闡述大、小“二王”的書風特點的。歷史上,唐太宗李世民憑著其帝王權威和一己之見,曾過分地揚父抑子,恰恰說明了這位封建帝王在藝術上的近乎簡單。自然是,有關書法用筆的“內擫”和“外拓”,如果沒有切身的書寫實踐,那是很難區(qū)別出此中的不同的。在此,董其昌之所以如此重視王獻之書法,在一定程度上,則也說明了董氏意欲實現(xiàn)全面體驗“二王”書法及其藝術表現(xiàn)手法的美好企愿。
劉一聞(上海博物館研究員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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